2002.11.29

賽普勒斯問題

作者:吳智賢
 
  
 

聾子間的對話

      最近聯合國秘書長安南(Kofi Annan)提出了賽普勒斯和平方案,使得這個近乎被世界遺忘的族群衝突再次獲得世人的目光。賽普勒斯問題對世界政治來說是那麼邊緣,以致於國際社會很少注意,然而對於居住在該島的兩個族群來說,分裂與割離真真實實地就在身邊,是每天都要面對的現實。

      1974 年土耳其的大軍壓境,月餘間大破賽國軍隊,一下「佔領」了賽島總面積的36%,致使聯合國出面調停。爾後,除了零星的衝突之外,雙方不再有大規模的戰事,並斷斷續續地展開了談判,可是雙方的談判猶如聾子間的對話,沒有交集,分裂的日子轉眼即過三十年,一時的停戰線如今已是楚河漢界。

開端;三國演義

      外國勢力的介入向來是深化族群衝突的重要因素。在賽普勒斯問題上,英國、希臘與土耳其三國介入的痕跡最深,而他們所垂涎的是賽島的戰略地位。當然,三個國家插手賽普勒斯問題其實都有一段歷史、地理淵源。賽島位於希臘半島東南 600海哩,離土耳其更只有40海哩。希臘裔族群自第三世紀就已遷入該島,信奉回教的土耳其人則是在鄂圖曼土耳其帝國時代(1571-1878)大量進駐。之後,世界為家的日不落帝國英國取代鄂圖曼土耳其,成為賽普勒斯的新主人。

      殖民時期的英國當局為了顧全自身在中東的利益,於是在賽普勒斯採行分而治之的政策,極盡分化之能事,因而導致希土兩裔的族群忿恨加深。五十年代,英國決定放棄託管地位,而與賽島談判未來地位之時,島內族群各擁其主,除了獨立人士之外,希裔族群希望歸併回希臘,土裔則嚮往著祖國土耳其。後來,這三國成為賽國獨立的保證國(guarantor power),並在國際條約規定下對賽國存在著一定「干預」能力。這種認同的破裂,註定了賽島至此多事。

恐懼的總和

      對土裔人而言,克里特島併入希臘所爆發的屠殺回教徒前例,使他們決心捍衛自己的權利。因而,身為賽島上最大的少數民族(希裔80%,土裔則約18%),對於不斷想併入希臘的政府是充滿著恐懼、害怕與不信任。1963年,希裔馬可里阿斯大主教(Archbishop Makarios)總統提出了不利土裔族群的憲法修正案,族群間的緊張關係遂如火山爆發。至此,暴動、仇恨猶如滾滾熱燙岩漿,不斷地覆蓋兩方最後的一點信任。1974年支持歸併希臘的軍官發生政變,更進一步引發作為保證國的土耳其進軍干預,改變了國家統一的面貌。此後,土裔族群為了與親歐洲的希裔族群有所分別,無論在政治還是經濟上,更加依賴土耳其。終於在1983年,土裔族群宣佈獨立(目前僅有土耳其承認)。

一島的兩岸

      賽普勒斯一分為二的情況,也許拿首都尼科西亞(Nicotia)來作例子最清楚不過的了。她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僅存的分裂首都,而她也正是賽普勒斯的縮影。自從1974年的戰事後,城裡的西南區居住著希臘裔族群,繁華、進步,充滿著東地中海城市的風味;東北的穆斯林區,群聚著土耳其裔的居民,則是平淡、相對寧靜、較為落後的地帶。而位於兩者之間,聯合國藍盔維和部隊所築成的緩衝區,則像是一條人肉邊界,區隔著原本往來熱絡的雙方。緩衝區兩邊的景物、生活水準、信仰、生活習慣隨著時間的隔離,分別越來越明顯,兩邊的人民雖住在同一座城市,卻是近在咫尺,但又恍如隔世。

在十字路口

      1996年初賽普勒斯衝突再起。希裔政府引進了蘇聯的飛彈系統,並且與希臘展開緊密的軍事合作,企圖挑戰土國位在「佔領區」的駐兵。賽國此舉引來國際的譴責,但同時也引來國際社會對該國分裂局勢的關注。在歐盟衡量賽國經濟水準符合加入條件之後,賽國內部族群衝突問題便開始與賽國加入歐盟、土耳其加入歐盟以及聯合國的強力介入產生錯綜的關係。12月中歐盟理事會開議前,聯合國的和平方案若能為兩方所接納,賽國將有可能加入歐盟,使其經濟獲得進一步的保障。面對形勢比人強的情況,奮戰三十年的土裔領袖鄧克達希(Rauf Denktash)似乎也認知到,賽普勒斯問題已經到了最後攤牌的取捨階段。

      如果潛水者永遠只願漂浮在翻騰的海浪中,而不願潛入更深的海底,那麼他將看不見獨屬海底的美麗世界。如果衝突的雙方永遠堅持那看得見、表面的現實利益,那麼他們將永遠遠離珍貴的和平。在過去,賽普勒斯是聯絡歐亞非三大洲地理的重要十字路口,如今她則走在屬於她自己歷史的十字路口,讓我們獻上最真切的盼望,唯願賽普勒斯邁開走向和平的第一步。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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